记者 陈孖川
曾良才很忙,家住后湖的他,只要不出差,每天七点之前,你一定能看到他已经坐在机械学院四楼的办公室里开始一天的工作。
而时常等他想起该下班时,墙上的时钟早已开始新的轮转。
这个时候,他会索性钻到隔壁会议室里将就上一晚,第二天再精神抖擞地投入到工作中去。只有最细心的人发现他还穿着昨天的那件衣服,才知道曾院长又没回家。
记者第一次去采访的时候,曾院长正和几位老师坐在机械学院四楼会议室里讨论问题,记者走的时候,会议室的灯还亮着。整个过程中,记者采访了课题组的老师、学院的书记和副院长,独独没有和他本人聊上哪怕一句话。
机械学院侯宇老师告诉记者,学院最近正在组织申报国家教学成果奖,曾院长很忙。
改革,须狠!
曾院长是个狠人,对别人狠。
“你国家基金项目报了没?进展到哪一步了?”“你的论文写了没?准备什么时候发给我?”
“不逼不成材!”这是曾院长常说的一句话。
面对学院的老师,他追着问课题申报;面对指导的学生,他追着问论文发表。只要你还没完成,无论你躲到哪,他都能找到你,问出那个你最熟悉的问题。
“不是曾院长的‘催稿魔音’,我恐怕根本拿不到基金!”2017年刚拿到国家青年基金的机械工学系郑飞龙老师笑着说。
从年末申请书初稿完成到第二年三月中旬定稿提交,几乎每天早上,郑飞龙都会收到曾良才的催稿邮件,晚上则会收到稿件修改意见。截止日那天,从早上八点到下午五点,郑飞龙被曾良才逮在办公室里,一字一句修改申请书,直到系统关闭的最后一刻。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工匠精神吧,专注、精益求精。”郑飞龙回忆道。
而博士毕业于华南理工大学的付婷也对曾院长的“狠”深有体会,正是在其“逼迫”下,相较于大多数毕业后进入“985”高校的同学,她这个进入地方高校的女博士成为了同届生中拿到国家青年基金的第一人。
“对自己,他更狠!”他的硕士生导师、机械学院老教授湛从昌如是说。
“我老公失踪了!”2003年,湛从昌教授接到了这么一个让他哭笑不得的电话。
原来,那时曾教授正负责主持修复武钢硅钢步进梁式加热炉液压系统。一个多星期的时间里,吃住都在工厂里。
修复工作告捷,他回家,可他夫人的脸色却并不太好。待在工厂高炉旁的曾教授已经整整一周没有洗过澡了。
2014年,腊月二十八,为了高速铁路路基检测项目能按时完成,他独自一人在实验室里熬了一整个通宵。
在攀钢调研时,他患上了盲肠炎,为了项目,在手术后只休息了两天便又站在了高炉前,这时离医生允许拆线下床活动还有五天的时间。
2013年,机械学院正式启动湖北省首批试点学院的改革。
为了创新人才培养模式,学院决定设立“创新工场”,鼓励学生参加各类竞赛。没有场地,曾院长大手一挥,腾出老师的办公场地。
这一决定在老师群里引发了不小的议论,“咱们自己的地方都不够呢!”“都给学生了,咱们去哪办公?”
那就从咱们课题组开始腾吧。面对埋怨的声音,曾院长说。
从七楼向阳面搬到一楼角落,从30多平方米的实验室搬到现在不足15平方米的小隔间。课题组的空间越搬越窄,异见声音也越搬越小。
学生的实验场地则越来越大,越来越多。除了机械学院七楼的创新工场,七楼的露台,一楼的好几个房间……机械学院几乎每一层都有学生们的实验场地。
以身作则,是他破除改革阻力的一大法宝。相对于教授、院长这种文人身份,曾良才身上却有着古代将军身先士卒、破釜沉舟的果敢之气。
“教授值班制度一开始的时候也引起了不小的争议。”机械学院陈新元教授说。
因为客观原因,机械学院的教授们大多数时间在青山,而学生们却在黄家湖。学院决定每周五选派几位教师去黄家湖值班,为学生答疑解惑,补课堂教学之不足。
“那我先去吧!”面对争议,又是曾良才率先垂范,教授值班日制度顺利地推进了下去。
在曾良才的“威逼”与“示范”下,2017年,机械学院在各类创新比赛中斩获颇丰,省部级及以上奖励118项,近五年获奖数量呈逐年递增趋势;2017年获批博士后基金数3个;近年成功申请到的各类基金项目保持在年均10个以上,其中国家基金年均8项,SCI论文年均31篇。
治院,宜柔!
“对于学院的改革发展,我们要逼;对于教师的成长发展,我们要爱护;对于有特殊情况的教师,咱们也应该特殊对待。”曾良才说,“工作还是应该刚柔相济。”
李友荣老师是机械学院的老教授、老系主任,曾良才总是怀着一颗“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的心态,时常请教,时常关心。虽已是院长,对待李老师,曾良才仍执礼甚恭。而李教授也总能在关键的时刻给予曾良才及时的提醒、解惑和建议。
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吃五谷杂粮,病痛就是难免之事。作为院长,他对于每一位老师的状况都很关心。
去年,涂福泉教授患病住院,科研、教学上很多事便耽搁了下来,涂教授心急如焚,甚至考虑提前结束休假,可曾院长却将涂教授死死按在了家里。
“别心急,等病好了,有的是课让你教,有的是课题须你做。”他来到涂教授的家中,“但现在,你必须好好养病!”
将近一年的时间里,他从不和涂教授谈课题的进展,也从未聊过一次工作上的问题。
“对待健康的壮劳力,咱们当然要人尽其才;但面对患病的同志,当然也要给予温暖。”他笑着说。
如今,涂教授已经回到了工作岗位上,“一想起曾院长那时对我说的话,对我的照顾,我就想必须得更努力地工作才好。”涂福泉开起了玩笑,“恩威并施,咱们曾院长这么多年的院长可不是白当的。”
虽坚信“严师出高徒”,但对于学生,曾教授常怀一颗父母心。“爱之深责之切嘛!”曾教授坦言。
现在已经在上海交大做博后研究的毛阳,曾经是他的博士研究生,虽已毕业,却仍常通过邮件与老师交流生活的心得和学术的疑惑。
“给曾老师当学生,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毛阳说,每两周定期一场课题组会,学生为主讲人,汇报自己近来的研究近况、所思所感。稍有疏漏,挨批是难免的。
但只要你生活上遇到困难,学术上遇上瓶颈,怀疑人生时,曾老师总会第一时间出现在你身边,给你出谋划策,为你加油鼓劲。
“曾老师是一个正能量爆棚的人。”在毛阳的心中,曾良才除了是自己的学业导师,也是心灵鸡汤大师。
“读书的时候,经济上常拮据。学校当时规定,博士生每发一篇SCI,年底时,博导会得到相应的经济奖励。”毛阳回忆,那时,只要我们的论文收到了录用通知,无需等学校的拨款,曾老师总会第一时间把钱预付给我们。
“几千块对当时的我们来说,很珍贵。”毛阳说,“但最让我感念的是曾老师对我们的关心和信任。”
正因如此,虽然他在学术上“虐”生千百遍,可学生们却依旧常怀一颗感恩之心。
改革是一个不断打破,又不断重塑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如何坚持党的全面领导和学院的改革发展齐头并进,也是他考虑的重点之一。
曾院长是民盟成员,也是中共党员。在他的倡议下,机械学院每月双周的周一,都会定期召开党委中心组会议学习党的文件与精神。
同时,每个学期,他都会带头在支部活动中讲党课。在最近学习十九大精神的网络考试中,他拿到了满分100的成绩。
近年来,学院强化党委主体责任,积极推进“党建七彩工程”,多次接受上级督察并受肯定。“在学院党建工作上,曾院长率先带头、大力支持,班子同心协力,携手共进,曾院长可是为了党的工作费了不少的心。”院党委书记傅江浩不停地点赞。
观势,应远!
“改革不是过家家,须有顶层设计。”而这正是曾院长的长项。
他提出机械工程专业建立“三阶三型”人才培养新模式;实行弹性学分制,构建与多种培养模式相对应的培养方案;推行“一制三化”教学模式改革;采用多层次、差异化的实践教学体系和多元化分级考试方案。
在大框架下,他又条分缕析,提出了更多的具体措施,“特别是在人才的引进上,最能看出曾院长的眼光独到。”副院长蒋国璋说。
“国际化是未来发展的必然趋势。”他从2013年便开始布局对高水平人才的引进。
引进人才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精心谋划、耐心等待、积极接触、诚心邀请,一点儿都来不得假。
引进人才难,接触是第一步,也是最难的一步。找不到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这时,他早些年在武钢、攀钢等企业流下的汗、撒下的情开始发挥作用。
通过老熟人们的介绍,他接触到了当时正在新加坡、美国工作的伍世虔教授等几位高水平人才。
短则一年,长则两余年。他全程参与,一次次接触,关系在接触中拉近;一次次沟通,感情在沟通中升华。
2014年,新加坡科技局资讯通信研究院科学家伍世虔受聘为武汉科技大学教授。
2016年,南洋理工大学智能系统研究中心主任余明裕成为我校讲座教授;美国北德克萨斯大学机械与能源工程系副主任余逊成为我校专家。
近五年来,机械学院引进了24名高水平教师。
在今年3月召开的学校2018春季务虚会,他作了《固基补短,争创机械工程国内一流学科》的报告。报告从学科基础、学科短板、建设目标、建设思路等四个方面,规划了机械学院直至2030年,未来12年的发展蓝图,提出了三个四年发展的短期、中期、长期计划。
“对标准确、目标清晰;两翼发展、特色鲜明。”校长倪红卫在学院学科建设调研中,对机械学院的学科规划思考给予了高度评价。
但也有人说他傻。2030年的机械学院还有你曾良才什么事?
“功成不必在我。”他说。
没有远虑,必有近忧,曾良才认为,一个学院的发展,需要学院每一位老师的支持,也需要学院每一任院长的努力。
目标长远,仍需脚踏实地。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如果说,2030年,争取机械工程专业学科排名进入A-行列还只是希腊神话中圣园里遥不可及的“金苹果”,“那咱们先来完成2022年的小目标。”他说。
“学科排名跻身B+,获得国家重大研究课题一项。”说这话时,曾良才的眼中有万丈光芒。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忙碌而远大的曾良才一如既往,笃定前行。